家譜研究是一項歷史研究,在中國持續了很長時間。許多家族(典型的如孔子家族、曾子家族都有非常完整的家譜)都把修撰家譜作為非常重要的事情。史氏家族也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家族,自周代開始,在全國尤其是江北開始繁衍,一直延續至今。在上海圖書館保留的幾百部《史氏宗譜》,都記載了這個家族的歷史變遷和人物事跡。2005年開始,在一些有誌之士的積極推動下,在江蘇省溧陽市和寧波、山西、福建等地成立了“史氏歷史文化研究會”;在山西陽泉開通了《史氏春秋》網站。全國的史氏同宗都通過這一平臺,尋根問祖,對這一姓氏的起源、傳承、遷徙以及歷史人物,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,也出版了系列研究書籍。2012年5月,在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史朝教授的倡導下,得到復旦大學教育部人類學重點實驗室的支持,(實驗費用完全由復旦大學承擔)31位史氏家人在復旦大學做了男性性染色體(即遺傳學所說的Y—染色體的鑒定)。這一鑒定結果,以科學的事實證明了史氏同中國大多數姓氏一樣,有多個來源。而且以無可辯駁的事實證明了這一測定的科學性、準確性和一致性。對於如何看待這一鑒定結果,家譜記載和遺傳鑒定如何的對接?引起家族巨大反響。我作為一位本科是大學生物系畢業,研究生和博士都是國際教育專業的人士,談一下自己的幾點認識。
中華民族是多元一體的,這在我們國家以及海外的許多歷史學家的研究中都提到了這一點。但是,對於一個家族來說,卻多數都認為自己來源於遠古的某一個祖先。所以,長期以來,中國人有很強烈的家族意識並形成了一整套家族文化。而修撰家譜就是其中一項重要的工作。
國家正史: 如《二十四史》等
地方誌: 如《江寧縣誌》、《常州府誌》等
家譜: 如《史氏家乘》、《四明史氏古藤譜》等。
通過這些歷史典籍,人們來論證自己家族的歷史和歷史上的一些傑出人物。而一些歷史上的名門望族也通過這一形式,形成某一居住地的主要姓氏,如西晉時的王氏家族和謝氏家族;近代湖南的毛氏家族和曾氏家族,廣東新會的梁氏家族等。
由於中國人有重視修史的傳統,所以歷史學在中國非常發達。後來,西方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的傳入(如實證方法、田野調查方法、人類學的方法等),也都運用到家譜的研究中。著名的如老一輩學者譚其驤先生、潘光旦先生,都對家譜有過深入的研究。改革開放以來,上海復旦大學的葛劍雄教授在這方面做了大量工作,他的《中國移民史》(福建人民出版社,1998),是這方面的代表性著作。
中國歷史上的幾次人口大遷徙,如“永嘉之亂”之後的大量北方士族的南遷、南宋的偏安、明初的大移民,清代的山東、河北居民向東北的移民等,都是歷史上人口的大流動、大變遷,與之帶來的是家族傳承,尤其的宗譜文化的流失。所以,現在人們所看到的家譜,實際都是一個家族,在所遷徙地定居下來之後修撰的。其上連到遠古某個名人都是不可“證偽”的。
“五百年來是一家”,是中國人的普遍信仰。而自認為自己是“王公貴族後裔”是家譜中普遍存在的現象。加之,各地宗譜的不一致性(修譜人的學識、修養的差別),所以,任何一個家族、一個譜碟,其真實性都要大打折扣。從我們所看到的大量各個姓氏的宗譜來看,只有從來沒有離開過祖居地,而且記載一直未斷的家譜,才是可信的(復旦大學 葛劍雄教授,“不可信的家譜”)。而家譜續接的不準確性和任意性,給我們後來的研究帶來很大的麻煩,而且容易誤導許多人,使其陷入“錯誤的邏輯”之中。
正當社會科學的研究尤其是歷史學研究,已經無法用近乎還原的方法證明家譜的真實性和準確性的時候,人類的智慧再次發揮了作用,即20世紀50年代誕生的分子生物學,為解決這一難題提供了工具。
誕生於半個世紀以前的分子生物學為族譜研究提供了新的契機。DNA雙螺旋結構的發現(沃特森、克裏克,1953,)以及所有生命體都含有4種不同的堿基,揭開了科學新篇章。4種堿基分別是:腺嘌呤(Adenine)、鳥嘌呤(Guanine)、胞嘧啶(Cytosine)和胸腺嘧啶(Thymine)。
人類含有23對染色體,大約由30億個堿基對組成,其中1對性染色體決定性別(男XY女XX)。可見Y染色體只能在男性中傳遞,由父傳子,子傳孫,世代遺傳決定了血緣關系。Y染色體長大約6千萬堿基,兩端1.5%是與X染色體重組區,余下為非重組區,其中常染色質區占一半。Y染色體中單核苷酸多態SNP是指一個堿基發生突變的結果,突變率為3千萬分之一。每代約有一個發生突變。這些突變構成的組合叫做單倍型,稱為遺傳標記。而短串重復序列STR是指由幾個堿基組成一個單位重復出現,它們往往有不同的拷貝數目,突變率大約為3百分之一。由於突變快,可作為時鐘。 (血緣與姓氏:史定華,2012)
這一研究成果的在中國的應用,歸功於復旦大學現代人類學教育部重點試驗室的幾位教授。而起因確是對安陽曹操墓的發掘即對曹操身世的鑒別。(Y染色體揭開曹操身世之迷、《現代人類學通訊》voi.5,2011 王傳超、韓升、金力、李輝等)即他們通過對現存的曹氏宗譜進行輸理,找出最有可能是曹操後人的幾支,進行Y染色體的鑒定。最後,通過對近100支曹姓家族的280個男性和其他姓氏的446個男性的檢測,確定有六支自稱自己是曹操後人的宗族,攜帶了具有明顯遺傳標記物(O2—M268).而其他自稱是曹參後人和不屬於曹姓的實驗者,卻僅有5%的人攜帶這一標記。從而以科學的方法,揭示了《曹氏宗譜》的可信性和曹操本人的身世。 這一研究不僅在中國,甚至在當今世界,也處於領先地位。而應用這一研究方法研究史氏家族的起源和宗譜的準確性,也恰逢其時。
在國家教育行政學院史朝教授的倡導下,復旦大學人類學重點實驗室的大力支持下,來自全國各地數十幾個分支的180位史氏家人(上海市、江蘇溧陽、河北滄州、山西陽泉、河南平頂山、河北石家莊、浙江寧波、山西長治、河南南樂等),分別於2012年5月21日、30日;6月30日,2014年3月30日在復旦大學人類學教育部重點實驗室進行了男性Y染色體的鑒定(結果見附圖)。實驗結果出來,證明了史氏來源也是多元的,而且同一宗族十代之內的,不僅遺傳標記完全一致,而且所顯示的遺傳數據,無一點差異。充分說明這一實驗和鑒定的科學性和準確性。也支持了之前許多史姓研究專家提出的,史姓有多個來源的結論(《中華姓氏—史姓》,華藝出版社,史美珩著,2001年)以及現在生活在北方的大多數史姓後裔,並不來源於一個共同祖先的事實。
盡管存在抽樣過小的問題(僅180位),但是,考慮到全國各地史姓的集中地和家譜記載的問題,通過驗證,幾個大的來源都基本出現了。即中華民族一直認為始祖的“三皇”、大禹、商湯等,這次測試其遺傳標誌物,我們的家人都出現了(據實驗室李輝教授講:中華民族的絕大部分都可以推算到6700年前的三個人,而正與我們神話傳說的“三皇”吻合,所以,我們家族的測定,也主要是這三支的後人)。這不僅證明了遠古傳說,而且證明了我們史氏的幾支人就是黃帝、炎帝的傳人。而其他幾支也是華夏族的主要來源。其意義太大,其影響也太深遠了!
攀附問題:
亂接問題:
信息不對稱:
修譜人的學識和眼光:
是血緣關系還是文化關系?
是為個人私利還是為家族研究?
是因循守舊還是求實創新?
是個人捐助還是企業家贊助?
這些問題如果不解決,大家在這上面不抱著實事求是的態度,想做好是非常難的。歷史給了我們機遇,現代自然科學和信息科學給了我們便利,關鍵是思維、觀念和氣度,如果我們大家有決心、信心,有無私的精神,我認為做好這項工作是非常有可能的。
(本文在寫作過程中,參考了復旦大學李輝教授、韓升教授以及本家定華教授等人的大量研究成果,在此對上述專家以及為我們免費做男性Y染色體鑒定的復旦大學人類學重點實驗室全體、學科處劉承功處長,表示衷心感謝。)
史朝
2012年9月18日於北京國家教育行政學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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